書畫家吳志儉作品中的一個“日”字被用于著名的“好日子”香煙商標，吳志儉認為，這對作品構成了實質上的修改及篡改，他一紙訴狀把深圳煙草工業有限責任公司（簡稱煙草公司）告上法庭。寶安法院一審判決駁回吳志儉的訴訟請求。吳志儉不服上訴。深圳中院經審理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作品被改

　　吳志儉現年71歲，東莞石龍人，深圳著名書畫家。他訴稱，2001年6月28日，深圳卷煙廠（煙草公司前身）一副廠長稱卷煙廠將其生產的香煙品牌暫定為“好日子”，請吳志儉題字。吳志儉分別以豎式和橫式寫下了兩幅“好日子”的書法作品，均有題寫創作時間和名字，并加蓋印章。后經協商，吳志儉同意以其書法作品參加卷煙廠舉行的商標評選活動，卷煙廠支付了9800元的稿酬。

　　之后，卷煙廠以“好日子”單獨作為商標。但是，“好日子”商標中的三個字并不全是來自于吳志儉作品，僅其中一個“日”字是出自吳志儉。吳志儉稱，隨著“好日子”品牌知名度提高，社會上對該商標使用書法作品的原作者存在諸多質疑，不斷有人向自己求證，給自己聲譽造成了重大不利影響。

　　吳志儉認為自己受委托創作“好日子”書法，但未明確約定著作權屬于煙草公司，作品著作權仍是屬于自己的，煙草公司可以在約定范圍內使用作品，但不能侵犯作者的著作人身權，現在煙草公司將僅有三個字的書法作品替換掉兩個字，構成了對作品實質上的修改及篡改。

　　吳志儉找煙草公司相關工作人員協商，但沒有協商成功。所以，他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煙草公司在媒體上賠禮道歉。

　　符合約定

　　法院經審理查明，2001年3月16日，原告吳志儉作為乙方，深圳卷煙廠技術中心作為甲方，簽訂了一份《深圳卷煙廠技術中心卷煙商標名稱書寫設計參與競投委托書》，內容為：經雙方商定同意，吳志儉按照卷煙廠的要求書寫設計“好日子”商標名稱并參與評選。若吳志儉書寫設計的任何字體被卷煙廠采用，卷煙廠必須付給吳志儉書寫設計費玖仟捌佰元（9800元）人民幣，同時，擁有吳志儉書寫設計作品的任一字體的所有權、使用權，若吳志儉書寫設計的商標名稱未被采用，則卷煙廠必須付給吳志儉書寫設計工本費捌佰元（800元）人民幣。

　　法院認為，在吳志儉、煙草公司簽訂的競投委托書上，甲方雖然由深圳卷煙廠技術中心蓋章，但煙草公司予以認可，是雙方真實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吳志儉接受委托書寫“好日子”商標名稱參與評選，并收取設計費9800元均為事實。

　　對于著作權的歸屬問題，雙方明確約定煙草公司享有作品的使用權，因此，煙草公司享有著作財產權。而雙方對著作人身權的約定不明確，應屬于吳志儉。關于煙草公司的行為是否侵犯了吳志儉著作人身權中的署名權、修改權和保護作品完整權問題，法院認為，吳志儉在接受委托時，已明確知曉作品會用于商標名稱，而按照慣例，作為商標使用一般不署作者姓名。因此，煙草公司沒有侵犯吳志儉的署名權。修改權是指修改或者授權他人修改作品的權利。而煙草公司從吳志儉的書法作品“好日子”中選取一字使用，并不構成對作品修改權的侵犯。吳志儉確認其給煙草公司書寫的兩幅字均為行書體，那么，委托書的“任何字體”、“任一字體”應理解為“好日子”中的任一個字。

　　因此，按照約定，吳志儉已許可煙草公司使用三個字中的任何字，而煙草公司使用“好日子”書法作品中“日”字作為商標使用的行為符合合同約定，并未構成侵權。故判決駁回原告吳志儉的全部訴訟請求。

　　并未侵權

　　吳志儉不服一審判決，向深圳中院提起上訴。深圳中院認為，吳志儉除了作者的身份權利外，不享有其他權利。因為雙方約定作品的所有權歸煙草公司，但是作者的身份是不能改變的。“甲方擁有乙方書寫設計任一字體的使用權”是約定了煙草公司可以對“好日子”三個文字進行隨意的使用，可以整體使用，也可以選擇其中的單個文字使用。

　　修改是指對作品的內容、文字等進行改動、修飾、潤色和增刪等以提高、完善原作品的作法。修改權是指作者享有的修改或者授權他人修改作品的權利。煙草公司從吳志儉的“好日子”書法作品中選取一個“日”字使用，屬于正常使用，在使用過程中，也沒有對其“日”字進行修改。因此，吳志儉主張煙草公司侵害其修改權，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法院不予支持。

　　保護作品完整權指保護作品不受歪曲、篡改的權利。首先，煙草公司使用吳志儉“好日子”書法作品中的一個“日”字為正常使用，并未歪曲或者篡改。其次，雙方已經約定了吳志儉創作的“好日子”書法作品所有權歸煙草公司，煙草公司可以使用三個字中的其中任何一個字。因此，煙草公司的使用行為并不侵害吳志儉的保護作品完整權。

　　深圳中院經審理認為，上訴人的上訴理由，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法院不予采納。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審理程序合法，適用法律正確，處理結果恰當，應予以維持。遂作出終審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點評】

　　深圳中院知識產權庭于春輝法官認為，該案件涉及對著作權歸屬的認識，煙草公司“好日子”商標與吳志儉創作的“好日子”書法作品是什么關系，煙草公司“好日子”商標有無侵犯原告吳志儉主張的權利等問題。

　　我國著作權法對受委托創作作品的權屬進行了規定，即有約定的從約定，無約定的著作權屬于作者。本案吳志儉創作的“好日子”書法作品，雙方在合同中對著作權的歸屬已經做了約定，法院處理是依據雙方的合同約定，認定涉案吳志儉創作的“好日子”書法作品著作權歸煙草公司所有。但是，著作權的部分人身權不因著作權所有權轉移而消失，也即作者身份不能消失，因此吳志儉始終是其創作的“好日子”書法作品的作者。

　　煙草公司現在使用的“好日子”商標是對“好、日、子”三個文字的重新組合，其中使用了吳志儉創作的“日”字書法作品，該商標與吳志儉書法作品已經發生了變化，形成了一個新的作品。本案對煙草公司的該行為進行了分析，認為并不違反法律規定。由于吳志儉只享有“好日子”書法作品的身份權利，其實質上對著作權的其他權利無權主張，況且煙草公司使用的“好日子”商標并不違反合同及法律規定。故法院依法作出了駁回吳志儉訴訟請求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