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蘋果與三星首次正式選擇調解方式解決爭議,表面上是緩和劍拔弩張的局勢,實際上是利益衡量的結果。作為當今智能手機的兩大巨頭,美國蘋果公司與韓國三星公司自2011年至今已經在包括美國、日本、韓國、德國、英國、荷蘭、澳大利亞等在內的世界范圍就專利糾紛對簿公堂。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不僅是兩個巨頭之間的博弈,也帶來諸多啟示。

       專利訴訟為爭壟斷

       圍繞技術、外觀設計等專利權,蘋果在多個國家對三星提起侵權訴訟,除了奮起抗辯,三星也適時對蘋果提起反訴,雙方你來我往,演繹了一場沒有硝煙的專利大戰。由于專利權具有地域性特征,即專利權在不同國家的獲得、效力以及保護的法律規定不同,專利訴訟需要依不同國家的法律分別提起。雖然在一國的輸贏不會直接影響在其他國家的訴訟結果,但是,在任何一個國家贏得或輸掉官司都會對涉案產品在該國的市場份額產生直接影響,甚至決定了產品能否在該國繼續合法銷售。

       專利權天然具有壟斷性特征,誰擁有專利誰就擁有市場獨占地位。專利之戰實為壟斷之爭。蘋果近幾年的市場份額受到的最大威脅來自三星,理所當然要使用專利武器捍衛自己的壟斷利益。一旦法院最終確認侵權成立,三星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包括停止侵害與進行損害賠償。前者帶來的后果是三星的侵權產品不能在相關市場繼續銷售；后者則意味著三星因其侵權行為需要向蘋果支付巨額賠償。

       在此前的訴訟中,美國、澳大利亞的法院都作出了針對三星部分產品的禁售令,這意味著涉案產品不能在這兩個國家的市場繼續銷售,由此維護了蘋果的市場壟斷地位。美國圣何塞地區法院最終作出三星賠償蘋果近10億美元的判決,雖不及蘋果提出的25億美元賠償訴請,但仍是一筆不菲的開支?？梢?專利優勢帶來的壟斷地位意味著巨額的經濟利益。

       亦敵亦友不斷博弈

       蘋果與三星的專利糾紛也并非一直劍拔弩張。此前數度傳聞雙方公司CEO同意和解,這一消息最終在今年年初得到法院的證實。實際上,選擇什么樣的糾紛解決方式越來越受到爭議方的重視。

       誠然,訴訟目前仍然是最主要的爭議解決方式,也有諸多優點,例如,結果具有權威性、可執行性強、判決效力具有一定威懾力等等。但是,訴訟往往不是最合適的糾紛解決方式。冗長的訴訟程序、高額的律師費用對于任何一方都是不菲的損失。最終的結果可能是贏了官司,輸了市場。

       因此,在當今的國際商事糾紛解決領域,當事方越來越傾向于選擇訴訟外的糾紛解決方式或者叫替代性糾紛解決方式(ADR)。通過仲裁、調解等非訴訟方式,爭議解決更為便捷。訴訟的結果一般是非贏即輸的零和博弈,但是其他糾紛解決方式的結果可能對雙方都更有利,即使算不上雙贏,也不至于俱損。

       此外,蘋果與三星表面上互為對手,實際上關系膠著。三星是蘋果終端消費市場中最大的競爭對手,雙方又為“甲方乙方”關系。作為三星的大客戶,蘋果每年需要向三星采購價值數十億美元的存儲芯片等硬件設備。蘋果的訂單是整個三星業務中最賺錢的部分,而三星的產品質量又受到蘋果的青睞,也唯有三星才能跟上蘋果全球擴張的步伐。這樣的依存關系使雙方在對簿公堂時又需要不斷博弈。雖然立場有差異,但逐利的目標是一致的,和解也就不足為奇。

       專利戰略值得警示

       競爭是市場永恒的主題,競爭的手段卻各有不同。在當今的高科技領域,技術無疑是王道,將技術上升為專利則是通過法律強化了市場壟斷地位。如果能將專利變成標準,那么掌握標準的人就可以獨步天下。蘋果與三星無不以此構筑其專利戰略。具有美感的外觀設計幾乎成為蘋果的代名詞,任何模仿都可能涉嫌侵犯其專利權；三星的3G專利是通信行業的標準技術,所有使用該技術的產品都需要向其支付許可使用費。盡管蘋果與三星爭得不可開交,但是,不論哪一方最終獲勝,對于其他市場從業者都是一種威脅,因為下一個被告可能就是自己。

       對于廣大消費者而言,競爭本身顯然比官司輸贏來得更重要。只要存在競爭,就會激發出更好的創意和產品,消費者不斷上漲的需求方能被滿足。因此,三星曾經試圖利用3G專利在4個大洲的9個國家封殺蘋果的產品,此舉招致歐盟反壟斷機構的調查。壟斷超過必要限度就可能構成對市場支配地位的濫用,從而造成限制競爭、損害其他競爭者乃至消費者的后果。蘋果與三星的專利糾紛不僅關乎雙方的利益,同時也和其他市場主體、投資者、消費者甚至整個產業的利益相關。因此,蘋果與三星的專利大戰不僅僅是誰抄誰的問題,在法律框架內處理這樣的爭議更需要綜合權衡各方的利益。

       當然,作為行業翹楚,蘋果和三星的專利戰略值得學習。我國在近幾年提出建設創新型國家,這一宏大目標的實現離不開知識產權戰略的保障。盡管近幾年我國在專利的國際申請量上名列前茅,但是核心技術的專利仍然匱乏。沒有標準就可能被標準化。蘋果與三星的專利之爭除了熱鬧之外,糾紛背后的危機和警示恐怕更值得深思。